有人问,「什么是天赋」?
答:「坂元裕二在 23 岁,就写出了东京爱情故事这样的剧本,这就是天赋。」
这位被称为「日剧宇宙中心的男人」的编剧,即使你对他本人并不熟悉,对于那部 1991 年在日本掀起「周一晚上街上没有上班族」刷剧狂潮的「东京爱情故事」,你也一定看过或者听过。
23 岁就写出如此脍炙人口的作品,坂元裕二随后的作品,「最完美的离婚」、「 Mother 」、「四重奏」、「问题餐厅」、「追忆潸然」......也都是高口碑神剧。
剧中台词传播广泛。「四重奏」中,坂元裕二借松隆子女士之口说的:
「你知道比悲伤更令人悲伤的事情是什么吗?
比悲伤更令人悲伤的是空欢喜。」
作为「金句王」,坂元裕二的台词言简意赅却又精辟通透,一眼看过去不一定「十分正确」,但一定会很戳心。
「小孩子才表白,成年人都是诱惑。」
「一边哭一边吃过饭的人,定能坚强地生活下去的。」
「夫妻是什么?
夫妻是可以分离的家人。」
「两个人一起吃的是饭,一个人吃的是饲料。」
「女人是喜欢上了就会去谅解,男人是喜欢上了就变得斤斤计较。」
坂元裕二从不展示非黑即白的世界。看似丧气的剧情和人物设定中,充满了对人性灰度的包容与温情。在 NHK 纪录片「职业人的作风:致艰难生存的你,编剧坂元裕二」中,他说他要为少数派写作:
「比起多数派,我更想为少数派写作,让他们感到原来这么想的不止我一个人。」
「鼓励 10 分的人达到 100 分的电视剧有很多,而我更想让负分的人至少能够回到 0 分。」
正是这份让所有普通生活的人都能看到爱与救赎的创作决心,每每看完坂元裕二的剧,都仿佛被触碰到了内心柔软的部分,感受到一种春风轻抚过的温柔。
坂元裕二编剧的作品中传达了很多生活智慧,希望每个人都可以在忙碌生活中找到温柔居所。✨
01
不必硬撑
「即使十年后重看,赤名莉香依然是独一无二的。」
一部东爱,让铃木保奈美饰演的赤名莉香成为了很多人心目中的理想女性。没有她,东爱不会如此闪闪发光,三十年过去依旧有着打动人心的力量。
喜欢的时候会一遍一遍笑眯眯地喊着「丸子、丸子......」,一个人的时候也会忍不住落寞说:「只要某个人不在就会觉得寂寞了。」
勇敢炽烈的莉香在繁华都市中代表着一种纯粹,她敢爱敢恨,爱就大声说出口,成年人的含蓄、内心暗暗的羞怯和自卑在她身上好像都不存在。
知道丸子心有所属的情况下,没有放弃,也没有死缠烂打,反而帮他和喜欢的女孩联系。
现在看来,或许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在赤名莉香身上,一切都是合理存在的。
勇敢不单是表达喜爱,还包括不惧怕流露脆弱。就像莉香前男友部长对丸子说的,「她其实很脆弱。」
喊着「我的情人节是全年无休」的莉香在爱情中失落、伤心、难过的时候从不硬撑。
在给丸子准备生日的过程中,丸子说谎被莉香识破、夺门而出。丸子追上去,伤心失望的莉香哭着让丸子紧紧抓住自己,不然她会逃跑的。
最后一集,莉香和丸子约好在火车站相见,但莉香提前十五分钟上了火车,准点来的丸子还是和莉香错过了。
火车上,莉香翻包给小男孩找糖,看到丸子小学的照片,她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在爱情中不硬撑,尽情喜欢过,肆意伤心过,才会不留遗憾。
「所谓恋爱,只要是参加了就有意义,即使没有结局。」
三年后,赤名莉香和永尾完治在东京街头再度重逢,莉香说,「你变了好多。」永尾完治却说,「你一点也没变。」
02
不争高低
「四重奏」不是一部励志的剧集,却让人感受到了编剧柔然细腻的温情。
四个主角,分别是丈夫离奇失踪的真纪、流落街头卖艺为生的小雀、被家人看不起的别府、妻离子散到处打零工的家森。因为都是提琴爱好者,四个人聚在一起组成了四重奏。
没有走上舞台、证明自己的执念,四人都知道自己的技艺有限。整部剧即使到最后一集也没能有一场精彩的演出。
但是四重奏这个组合就像是一个乌托邦,滋养、治愈着四个人。
并不是每个有爱好的人都可以成为主角,那么那些配角们的人生靠什么支撑、生活下去呢?
「四重奏」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四人并非一开始就是相互扶持、理解的好友,反而是「各怀心思」才接近、在一起的。
在每个人的心碎过往被一一暴露后,各自背负破碎人生的四人在日常细碎的生活中逐渐成为伙伴,付出、扶持、陪伴。
人生破碎、碌碌无为、不被看好、梦想遥远又怎样?最后一集,四人再次合体准备一场演出。期间收到一封一年前看过她们演出的观众的信,一连串的发问更像是编剧写给「四重奏」的每一位观众:
初次写信给你们,我是去年冬天听过甜甜圈洞四重奏的人。
恕我直言,我觉得你们的演奏实在是太糟糕了,平衡感不好,运弓手法不对,选曲毫无连贯性。综上所述,我认为你们不具备演奏者的才能,你们是这个世界诞生优秀音乐的过程中产生的多余物。你们的音乐好比烟囱里排出的烟雾,毫无价值,毫无意义,毫无必要,被人遗忘。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像烟雾般的这群人,到底为了什么而演奏呢?5 年前,我放弃了音乐道路,因为我很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卑微如烟雾,意识到了自己有多么愚蠢不堪,于是我果断放弃了,我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今天再次前来,是想当面问问你们,为什么不放弃?区区烟雾,这般坚持究竟有何意义?这一年,这个问题始终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请告诉我,你们认为这么做是否有价值?是否有意义?是否有前途?为何要继续下去?为何不放弃?到底为什么?请你们为我解答。
「四重奏」最终以一场完整的演出和即将开始的巡演结束,想来是对这封信很好的回应。
四人的技艺最后并非得到了什么突破性的进步,但是在别人看来是「烟雾般」的她们,因为拥有着音乐梦想而在普通甚至略微颓丧的人生中找到了一丝光亮。
并非每个人都要实现梦想,不争高低,生活也可以继续前行。拥抱梦想本身就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03
不需圆滑
坂元裕二说:「经常有人说我喜欢描写生存艰难、不圆滑的、笨拙的人,其实我是喜欢描写用尽全力和他人交流、相处的人。」
在他的剧中,有很多相互纠缠、撕扯的人物关系,看似水火不容,但是只要人与人之间还能保持真诚的沟通,关系不会轻易就结束。
在这一点上,坂元裕二对人与人关系的观察十分通透。
「最完美的离婚」中的夫妻,性格上几乎是「南辕北辙」的存在。有洁癖、强迫症的光生和性格大大咧咧被认为是粗鲁无礼的结夏,结婚两年两人都没有找到共同点。
但直到最后一集,两人都既没有改变自己、改变对方,也没有真的离婚。
而坂元裕二透过剧名「最完美的离婚」,想要表达的真正含义不过是:在爱里,一开始在一起的誓言不是最重要的,在时间的反复考验中,恩爱如初才是。
放置在社会关系上,坂元裕二也从女性关怀的角度出发,透过电视剧「问题餐厅」告诉需要通过伪装自己来博取他人好感的女性:
「女子力只是男人们随便安在女人身上的词汇,女人真正的强大力量是不可估量的。」
不必硬撑、不争上下、不需圆滑,这些坂元裕二透过电视剧告诉我们的生活哲学,他本人也一直在遵循。
从「我们的教科书」一剧开始,坂元裕二就致力于走「社会派」编剧路线,这在日本并不是一个讨好的电视剧题材。
虽然收视率都比较惨淡,但是看过的人仍然给予了高分肯定。是枝裕和也将他奉为尤其尊敬的编剧之一,在社交媒体上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坂元裕二的夸赞。
看似轻飘飘的言语和故事,究竟多大程度上能够拯救他人?在不断创作中,坂元裕二也早已有了答案:
「哪怕只有一人被救赎也是好的。」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两个字,对生活感到疲惫的时候,看看坂元裕二的剧,会感到被关怀到的放松感。